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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死,她就还活着

2016-04-22 蓝风 当代作家


  

原创文章丨稿费你做主


读路遥《人生》有感


“德顺老人赶着夜车向车上的高加林和刘巧珍讲述的他自己的往事,就像夜空的寒星,那么凛然,那么高昂,那么闪烁动人。”是在这一刻,我被路遥的叙述打动了,《人生》在我心中呈现出纷繁的亮色:


德顺老人想起年轻时的情人,满眼的凄楚与沉醉,仿佛说着的是眼前的事,而那个对他倾心的店家女子还蓄着热泪地就在他对面。德顺老人说 :“我不死,她就还活着 ……”这是一句有力的表白,是德顺老人用一生的孤独去力证的一句话,这句话就成了插在峰巅的一面呼啦啦的旗帜——他不死,她就在他心里,她撑着他活下去,他替她活着……




爱情在他心里凿了一洞结实的窑,他和她住在那儿,他满脸风霜地荷锄归来,她带着期待和快乐倚在门口,用暖热的目光抚慰他。夜色浓郁地在德顺老人头上挤压着,堆叠着,而他的歌声筑起了一条光明之路。他唱起了 《走西口》,那悠久的歌,甜密而带些苦的歌, 在高加林和刘巧珍这对恋人耳边回荡着。粗糙坚硬的大地也在滚动的车轮下忘记了愤怒。


就是这样经过德顺老人用切身的粹美爱情洗礼过的高加林和刘巧珍,居然保不住他们本可弥合了缺憾而无限延伸的爱情。爱情的逼真书写是路遥在 《人生》里的着力书写,也是最成功的书写,这也使小说一定程度上避免了那个时代被主流意识形态捆绑了的模式化书写。


高加林的人生选择和他的爱情选择紧密相系。他选择刘巧珍就是选择回到农村,选择黄亚萍就意味着选择城里的理想生活。而造化似乎是有意捉弄他,让他曾得到一切,却又失去一切。 他失去用整个心灵都爱着他的巧珍,是他至痛的失去,而这种认识是直到一切都失去之时才明确的。他沉迷爱情,又离奇地在爱情里算计。最后终于被爱情算计,也被人生算计。




德顺老人望着失魂落魄的高加林,已经无从说起,连指责也没有,一切都晚了,巧珍已经嫁人,他已被夺去了选择的权力。路遥对高加林浸透深情又不无嘲讽,他让巧珍出嫁对高加林一示惩儆。这也是对他最有力的惩儆。


巧珍的形象几乎是完美的,但也并没有缺失她的复杂性。就更可信。她在丧失爱情时的痛楚才更令人心痛,她在高加林再次被县里放逐时不计前嫌地帮助他,才更感人。巧珍对爱情的态度是高贵的,是冰雪的态度。她一直在暗中仰慕着高加林,却迟迟不敢开口。


她觉得她可以不顾一切地表白,并不得不表白的时候,她大胆地向高加林表白。高加林对她适时的回应,令她触摸到了爱情的核心,她在快乐和幸福的加持下不能自已。那是她毕生最快乐的时光,应是沸点。 她不顾村里人的闲言碎语,甚至父亲的强势干涉,只要高加林让她看见爱情,她都可以忍受。




那时的高加林是失落的,并不适应农村的一切,但是巧珍的爱情拯救了他,让他有了笑容和力量,他的心灵由灰黯而明媚了。甚至高加林提出分手的时候,她都没有他意料中的纠缠,她只是尽快让自己离开分手现场,不让他为难,也不让自己难堪。高加林像做黄梁梦的那个人被打回原形时,她也没有加入到诋毁他的人的行列当中。而是在高明楼跟前替高加林说好话,希望再给他一个做民办教师的机会。


爱情里的以德报怨是最厚道的爱情之姿,也是最醇美之姿。刘巧珍的心里揣着高加林,她活着,他就不会死。这一刻,她已成了德顺老人,成了值得被颂扬的爱的化身。




《人生》,中篇小说,是著名作家路遥的成名作。原载《收获》1982年第三期,获1981--1982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小说以改革时期陕北高原的城乡生活为时空背景。描写了高中毕业生高加林回到土地又离开土地,再离开土地,再回到土地这样人生的变化过程构成了其故事构架。高加林同农村姑娘刘巧珍、城市姑娘黄亚萍之间的感情纠葛构成了故事发展的矛盾,也正是体现那种艰难选择的悲剧。


《人生》问世不久即轰动全国,反响热烈。由著名导演吴天明拍摄为同名电影后,更是家喻户晓,成为中国当代文学的经典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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